澳门小城 睡眼惺忪中的那些陈旧惊艳

一百年前土生葡人的家庭住宅现在成了住宅博物馆，图为住宅中的主卧。


当年澳门最有名的花街福隆新街如今已成为保存完好的观光街。图为位于该街的在《2046》、《伊莎贝拉》里出尽风头的新华大旅店。


离岛上的一些店铺随着时代的发展越发兴旺，这是官也街上的馨发豆花店。 市井澳门 澳门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误解的城市，小、旧、缓慢、不时髦，单一而又庞大的博彩娱乐业，还有一个留影纪念的大三巴牌坊。 然而，就是这样，人们错过了澳门的市井文化，那种陈旧的、固执的、惊艳的、性感的、充满味蕾体验的澳门市井。与香港精神抖擞的市井文化相比，澳门的市井似乎有些睡眼惺忪，也许是澳门人不那么聪明，不那么勤奋吧，反而能把一个城市的百年风情，懒洋洋地保留至今。 1老街 新华大旅店的传奇与秘密 一位在伦敦工作的澳门朋友强烈建议，要感受澳门的市井味，一定要去大三巴区“扫街”，寻找一条福隆新街。然而，在澳门老城区里很容易迷路，问路边的巡警，他为难地说，从这里到福隆新街只要5分钟，但你找不到，我也说不清楚。 于是，只能在巷子里转悠，果栏街、烂鬼楼、草堆街、十月初五街……每一条都窄小、陈旧，已近晌午，只有几家店开着，无论是古董店、药店还是杂货店，里面都仿佛积攒了数百年的灰尘，连里面端坐的人，都仿佛是古董。 如此冷落衰败的街道在百年前也有盛景，“这里当年是澳门的商业旺区，十月初五街以参茸海味为主，米糙巷经营南洋米，草堆街主销本地及外洋布，直到上世纪50年代才逐渐衰落。”在这条街上生活了四代、洪馨椰子店的老板李先生说。 正绕着，眼前出现一段斜坡，两边二层房屋全是大红门窗，香艳无比，不用看路牌，便知这就是福隆新街———当年澳门最有名的花街，如今早已成为保存完好的观光街。红窗里有手信店和鱼翅馆，还有《人民日报》澳门工作站、华侨报馆，当然还有在《2046》、《伊莎贝拉》里出尽风头的新华大旅店。 旅店女主人Anna，几年前从母亲手里接下这份产业，她告诉我们，19世纪末，这里原本是自家祖先开办的一间私人会所，专门接待达官贵人，连福隆新街都是由之而兴盛。清末，新华大旅店还曾是孙中山革命时的秘密活动据点，“最近旅馆内部装修时，在建筑物深处发现了多个被密封的门口及内里纵横交错的通道，互相连贯，证实了家族中老人经常说的这所旅馆是一个‘天闻台’(哨站)的事实。” 旅店内大片的绿色，与街上的红窗相映成趣。在这里工作了20年的甘先生很优雅，他慢慢将白色房牌挂在墙上，用笔在日历上画了圈圈，冲着我们微微一笑，“我该下班了。”说着，便走下伊莎贝拉曾经走下的那段绿色楼梯。 2老店 葡式蛋挞鼻祖的“恩怨” 去澳门前，做美食的朋友特别叮嘱：“千万不要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那些遍地都是的连锁手信店里，澳门最古老的口味都藏在小巷子里。”正因为深藏不露，即使按图索骥，也颇费了不少时间。 澳门很多食铺都有上百年的历史，它们静悄悄甚至有些寂寥地停靠在原地，唯有忠实的食客与好事者口口相传它们的故事。比如，始建于清同治八年的洪馨椰子店，就藏在偏僻窄小的巷子里，虽然距离大三巴牌坊不过几分钟路程，寻找起来却极为费劲。店堂门口是一串串漆有大红喜字的椰子，旁边摆一只普通的大冰柜，里面便是大名鼎鼎的椰子雪糕。 老板李先生说：“椰子一定要马来西亚产的，味道才足，每日早上8点开始除壳、去皮、洗净、刨椰丝、榨椰浆，再制作雪糕，两斤椰子肉才出一斤椰汁，只能制出几杯雪糕。”当年果栏街鼎盛时期，洪馨店曾雇有十多名伙计，每日可卖出几百个椰子。如今街区早已破败，百年店铺也只剩洪馨一家。 澳门街边随便哪一家蛋挞都很美味，但玛嘉烈和安德鲁的蛋挞不仅是葡式蛋挞的鼻祖，还有着这对夫妇之间的恩怨传奇。 “他们离婚了，妻子在更热闹的澳门半岛开了蛋挞店，生意好得不得了，后来甚至把配方卖给了肯德基；老公比较吃亏，留在遥远的路环，继续经营老店铺。”ERIC，一个生活在澳门的香港女孩八卦地说，“我们比较过，妻子的味道更加甜腻，老公的带些伤感的焦香。” 2006年10月安德鲁去世了，“听说葬在蛋挞店附近的小山丘上，现在我们每次去路环爬山，路过蛋挞店，再也看不到那个像水手的壮硕英国老头了。” 3 旺铺 忘却情与恨，犹记豆花香 有一些街道、店铺悲伤地寂寥、衰败甚至消失而另有一些街道和店铺随着时代的发展，反倒兴旺起来。 光绪十八年，离岛氹仔的官也街上开了一家晃记饼店，以老婆饼、脆皮金桃酥、鸡仔饼为招牌。那时，氹仔是土生葡人野餐、度假的地方，往来澳门半岛极不方便。但是，很多人为了给朋友带晃记的糕点，不惜乘摆渡，再转车，辗转往返。1974年，跨海大桥建成，交通便利起来，官也街便成为澳门最著名的手信街，热闹异常。晃记饼店反而埋没在众多店铺中，只有当你走进去，看到墙上创始人的黑白照片，方知店家来头不俗。 今天饼店的老板高培基是第四代传人，和太太每日制饼、包装、招呼客人、算账，他坚持手工制饼，“人手灵活，饼的口感才好，这是机器做不到的。”北方人原本是不爱吃老婆饼的，但这里的饼实在清香可口，用天然椰糖做馅，外皮手工捏制，一口气吃下五个，也不会觉得甜腻。 官也街虽然游人如织，但并未沦为商业招牌，除了几家澳门无处不见的连锁食品店之外，这里的店铺大都个性十足，坚持手工制作，口味不变，而且独此一家。比如，莫义记大菜糕和天娜饼店的榴莲雪糕；满街飘香的姜糖店，现场熬制，谢绝品尝；还有一家馨发豆花店，门口立着一个牌子，写着：“忘却威记情与恨，犹记馨发豆腐花”。于是，一杯散发姜香的豆花，温暖了多少昨夜在“威记”心碎的人。 - 当地人语 对福隆新街的人情割舍不下 ●Anna Yip，新华大旅店第四代管理者 新华大旅店同福隆新街两旁建筑一起被列入法定古迹及受保护历史文物建筑群，店内陈设及布局与八十多年前大致一样，包括超高的楼底、古木横梁屋顶、镶有二三十年代出产的凹凸花玻璃间板等，这里尤其受香港人青睐，很多人特地住上一两晚，感受其中情怀。 澳门政府于2000年开始重修褔隆新街及其两旁建筑物的外观，但因众多遗留下的土地业权及古老建筑物的保存和复修责任等问题未妥善解决，令发展计划一再拖延，影响到区内商铺生意甚至整体旧城区的经济发展。我从母亲手中接下旅店，虽然辛苦，但无论是对这条街、祖先的产业还是人情都割舍不下，也对澳门的旅游业充满信心。 - 土生葡式文化 “长西方鼻子，生东方胡须” ●JOAN，香港人，曾在澳门生活过7年 澳门著名的土生葡人诗人李安乐曾经这样描写土生葡人：“心是中国心，魂是葡国魂，长着西方的鼻子，生着东方胡须，既上教堂，也上庙宇。”因此，如果要在澳门怀旧，土生葡人文化是避不开的。土生葡人在澳门生活了400年，混杂着葡萄牙人与华人、马来人、菲律宾人、印度人甚至日本人的血统，曾一度主宰着澳门的生活方式，现在却只剩下几千人。 要感受明媚娇艳的葡式文化，仅仅是遍及澳门全岛的天主教堂是不够的，一定要去氹仔的龙环葡韵博物馆，包括海边马路的五栋葡式住宅、嘉模教堂、图书馆和两个小公园。 尤其五幢翠绿的小型别墅，一百年前曾是土生葡人的家庭住宅，现在成为住宅博物馆。你可以看到岭南风格的丝绸沙发、西式餐桌、中式家具和瓷器、床前祈祷凳、神像等。 另外，特别能体现澳门葡式宗教文化的还有坟场，它们散落在澳门市中心，埋葬着当年的教徒、殉教者或者名人显贵。 基督教坟场位于白鸽公园旁边，另一边则是陈旧的民居，几道院墙挡住了外面晨练者的喧嚣，坟场内特别寂静。坟场葬了来自英国、美国、荷兰、丹麦、瑞典的教徒，建立这座坟场当年也颇费了一番周折，著名画家钱纳利以及英国首相丘吉尔的祖先都埋在这里。 - 澳门美食地图 ●莫义记大菜糕 地址：氹仔官也街 ●礼记雪糕 唯一自制雪糕的店铺。 地址：荷兰园大马路12号地下 ●义顺鲜奶 驰名澳门，有百年历史的甜品店，双皮奶是主打。 地址：新马路新中央酒店对面 ●洪馨椰子店 地址：果栏街14号 价格：椰子冰淇淋7元一盒，带喜字的椰子根据大小60-80元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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